第25章
快步下楼之后, 张小花找了个小二仔细又认真地研究了一下这家茶馆里面的茶点。虽说这家茶馆不大，但生意奇好, 听说各色茶点是这茶楼的特色, 所以张小花便一样点了一份。
反正是端木羽请客, 不吃白不吃……
而张小花为了能够避开楼上的尴尬，所以就和小二说，等茶点做好了, 她亲自端上楼就行。如此, 她便有了在楼下摸鱼的时间。
可没过多久, 楼上走下来一道令人熟悉的身影。
不是端木羽, 而是戚明月。
“你……你怎么下来了”张小花迎了上去，“是楼上有什么吩咐吗”
张小花以为戚明月是帮端木羽传话的, 却不想戚明月温柔地摇了摇头，道，“君主看你走了许久都不回去，便让我来看看。而且她说, 你有话要和我说。”
……
张小花愣了一愣，不过随即她便反应了过来。
“那个……我们去边上说。”张小花拽着戚明月的袖子，快走两步，到了茶楼的角落里头。
戚明月什么话都没说，就温柔地跟在张小花身边。
而张小花在确保四下无人能听见她们两个人的话以后, 她才开口道，“实不相瞒，我不是什么张尚书的女儿, 我只是一个宫女而已。”
“宫女”戚明月惊愕了一下，随即很快便恢复了温柔娴静的模样，然后她点了点头，似乎是接受了这个设定。
张小花看着戚明月那副温柔的样子，顿时放松道，“其实这事，我是受楼上那位的托付来问你的。你若不想答，也没什么事的。”
“嗯。”戚明月又点了点头。
做好了铺垫之后，张小花这才奔入主题，“我便是想问问你，若给你机会，你愿意嫁给清河王么”
听到这话，戚明月如张小花所想那般瞪圆了眼睛，而且半天都没合上微微张开的嘴巴。
作为女子，张小花是十分明白戚明月此时的心理状态的。
本来嘛，如果忽然有个不太熟的人来和她说嫁人的事情，张小花肯定会把那人当神经病的。
不过戚明月到底是个大家闺秀。
在惊诧过后，戚明月便摆出了很礼貌的笑容道，“我身为女儿，嫁娶之事自然是由父亲做主，我并不会有异议”
……
这么官方的话，让人怎么接
张小花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唔……所以你的意思是，只要你爹同意，你就随便吗”
听到张小花的话，戚明月顿时眉眼一弯，柔柔一笑。
可张小花却是皱了皱眉，犹豫再三后，她忍不住小声道，“其实……其实我觉得成亲这种事情，毕竟你是自己嫁人，还得是你自己愿意才行的。”
大召男女平等，自由恋爱的人比比皆是，但考虑到家族传承之类的事情，许多人家的男女嫁娶之事依旧遵循礼俗，听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戚明月因为父亲身份不被人认可的原因，而经常被人嘲笑，所以她从小处处小心，循规蹈矩，一直在做着一个乖巧懂事的大家闺秀，生怕一个不小心便又给家里蒙了羞。
但如今张小花的话却是让戚明月那颗平静的心里，泛起了涟漪。
成亲这种事，要遵从自己的心意吗
那自己的心意，又是如何呢
戚明月不断地问着自己，她的眼神也渐渐变得有些茫然起来。
她自懂事以来，心中唯一所想，便是希望他们一家人能够活的堂堂正正的，不要再被人耻笑。但爹爹在娘亲过世之后，便一直懒散度日，只愿在户部混了一份闲差养家。如此这般，他们家也越发成为了戚氏一族眼里的笑话。
戚明月是不甘的，她不愿意就这样被人笑话一辈子。可长久以来，她除了一直摆出一副温婉娴静的样子之外，她什么都做不了。
但如果，能嫁给清河王的话，一切都会不一样吧。
戚明月眸光闪烁，就好像她心底的希望之火被点燃了似的。
“我……我考虑一下，可以么”戚明月抿了抿唇，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之后，才悄声道，“容我考虑几日，再给君主答复。”
“可以的可以的。”戚明月这么温柔，张小花瞧着身心愉悦，自然答应的痛快。
戚明月看着张小花，微微含笑，“那就多谢了。”
这有什么好谢的呢张小花不过是在完成任务而已。
而就在张小花挠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的时候，预定的茶点准备妥当了，张小花赶紧端着一大盘子的东西，快步上了二楼。
戚明月弯唇浅笑地看着二楼的方向。忽的，她眸底划过一丝灿动，而她脸上的笑容则是变得越发动人起来。
彼时，张小花回了雅间之后，便在端木羽的应允之下，敞开肚子尝起来茶点。
正当张小花正吃第二个呢，戚明月缓缓归来，张小花赶紧招呼她坐下，一块儿尝尝糕点。偏巧这时候她注意到坐在角落里的戚少龄，竟是煞白了小脸，一副好像马上就要死掉的样子。
张小花顿时连吃都顾不上了，有些担心地看向了戚少龄，“你……你没事吧。”
这戚少龄之前话多的很，可如今她竟是一句话都没说过，实在有些不太正常。戚明月也有些担心了起来。
戚少龄看了一眼张小花，然后咬了咬唇，“我……我不太舒服。”她哆哆嗦嗦的，有些可怜地拽了拽戚明月的衣袖，“姐姐，我们回府吧，好不好”
戚明月担心戚少龄的身体，自然是点了点头，然后她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端木羽。
端木羽懒懒地嗤笑了一声，默默点了点头。
于是戚少龄就好像如获大赦一般，拉起戚明月的袖子，便快步离开了。
看着戚少龄慌张的模样，张小花忍不住拧着眉，扭头看了一眼端木羽。只见端木羽一副轻松自在的样子，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张小花舔了舔嘴唇，有话想问，但还是忍住了。
可是戚明月和戚少龄走后，满满一桌的糕点便只有张小花一个人在吃。吃到第四块时，她已然有心无力，只能默默看着桌上的叹气。
“怎么了”端木羽听出了张小花的异样，便噙着笑看向了张小花。
张小花扭过头，欲言又止。
而就在这个时候，望着张小花的端木羽，忽然伸出了手。
然后下一瞬，张小花便感觉到冰凉的指尖轻轻地擦过了她的嘴角。
端木羽在边上一脸嫌弃道，“都这么大人了，怎么吃个糕点还像小孩似的。”
张小花被说的有些脸红起来，而这时端木羽收回了手。
不过她那如细笋一般的指尖上残留了两片茶点碎屑，张小花以为她会擦掉的，却不想端木羽竟是将指尖含入口中品尝了一下。
“甜的。”她默默说。
顿时，张小花脸上的烧意更加浓烈。她拿起一块茶点，凑到了端木羽的面前道，“你想吃的话，吃这个嘛。”
端木羽掀起眼皮看向了张小花，盈盈一笑，“我觉得那样的比较好吃。”
……
“你怎么总说这些奇怪的话啊。”张小花皱了皱眉，然后将手里的茶点往端木羽的面前送了送，“吃着，快点儿。”
端木羽笑了笑，轻启红唇，依照张小花所要求的，缓缓地在茶点上咬了一口。
入口香软，甜而不腻，的确是不错。
可端木羽还是觉得张小花唇边的比较好吃，只是她没说出来。
而在喂了端木羽吃下一块茶点之后，张小花那莫名慌乱的心情渐渐平复了下来，与此同时，她想起了之前的事情，便小声问道，“适才女皇大人与少龄两个人独自在雅间里，有发生什么吗”
“你觉得会发生什么吗”端木羽喝了口茶，意味深长地看着张小花。
张小花撇了撇嘴，忍不住嘟囔，“你吓着少龄了。”
可端木羽却是不屑冷笑，“我不过是夸她今日盘的发髻好看而已，她便吓成那副样子了。这与我有何干系”
……
“真的”张小花有些怀疑。
端木羽忍不住眯了眯眼睛，“我一个君王，有必要来骗你这么个小孩么”
……
那倒也真的是不用。
不过这么一说，戚少龄这小孩，胆子也太小了一些吧，竟然能被端木羽这么一句话就给吓成那个样子。
看来回宫之后，得托人拿两盒糖给她压压惊才好。
而事实上，端木羽所谓的夸奖，是这样的——
“你的头不错。”
……
当下戚少龄听到以后，便以为端木羽要如民间传闻那般，把人的脑袋摘下来当球踢了。她当然吓的半死，后来回家之后，还直接发烧，病了足足大半个月。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眼下，面对一桌的茶点，战斗力有限的张小花，最终选择了打包。
而当她提着大包小包走到楼下的时候，她本以为端木羽已经结完账了，却不想那小二笑盈盈地一把拦住了她的去路。
“姑娘，结个账。”
端木羽呢人呢怎么要结账的时候人就消失了
张小花四下张望了好半天，却根本找不到端木羽的人影。最后她欲哭无泪，为了不被人扣下来洗杯子，只能含泪付了五两银子。
然后在她走出茶楼的一瞬间，就看见端木羽靠着茶楼的门，遥遥远望着不知名的地方。
账不付，倒在这摆出明媚忧伤的样子了……
张小花气鼓鼓地走了过去。
结果在距离端木羽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端木羽已然收回目光，然后扭过头看向了张小花。
迎上端木羽的目光，张小花错愕了一下，但随即便回过神来，气鼓鼓地问，“为什么走那么快呀……”
“因为里面太吵了。”
端木羽的答案让张小花一时之间找不出漏洞来，她抿了抿唇，然后好不容易才厚着脸皮开口问，“那喝茶的钱怎么算啊”
“你付啊。”端木羽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张小花不敢置信道，“为什么！”
“因为茶点从头到尾就是你一个人吃的，当然是你自己付钱了。”端木羽仔细想了想，“哦，我好像吃了一块的，那……回头你还我钱时，给你少算点利息。”
……
“怎么还有利息的！”张小花快走两步，追上了端木羽。
端木羽一副比张小花还要惊讶的样子，“这借出去的钱，哪有不收利息的道理”
……
你说的这么有道理，竟然无法找出反驳的话来。
可问题是，堂堂一国之主，怎么……怎么还干起放贷的勾当了！
而且再联想之前端木羽借钱给她时的情形，再想想这一路上端木羽不断鼓动她买东西的情形。张小花感觉自己被骗了。
想她在现代的时候，学习了那么多防诈骗的手段。万万没想到，她到了古代，竟然能被一个女皇给摆这么一道！
张小花想哭，留下贫穷的眼泪。
“那……那要多少利息呀”张小花委屈巴巴地看着端木羽，只盼着别是个黑心放贷的就好。
端木羽沉吟了片刻，浅浅一笑，“三分利吧。”说完，她独自一人超前走去。
张小花则是站在原地掰手指——
三分利
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可是本来张小花现在本来就欠了两个月的月银了，要再加上利息的话，那她岂不是得连着三个月都得过得苦哈哈的
张小花腮帮子鼓得圆圆的，一脸不服气地跟上了端木羽。
看着端木羽的背影，张小花突然就想起在王御史府上的时，听下人称呼端木羽为女阎罗的话。
如今看来，好像的确有这么点儿意思。
而且这还是一个特别小气的女阎罗。
哼！
“你是不是又在背地里骂我了”端木羽没来由地说了一句。
张小花一个激灵，然后赶紧摇头，“没有，我怎么会骂你呢”
“是吗”端木羽忽然停下脚步，扭过头看了张小花一眼。
张小花赶紧把腮帮子收回来，然后一脸无辜地眨了眨眼。
“张小花。”端木羽伸出指间戳了戳张小花的脑门，“你知不知道你真的不会撒谎。”
“是吗”张小花怀疑道，“没有吧，我明明……”
等等！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像诓人的呢
果不其然，当张小花再看向端木羽的时候，就瞧见端木羽在那笑得一脸意味深长。
到底还是着了她的道儿啊！
张小花又生气又心虚地拧了拧眉，然后下一瞬端木羽便伸长了手臂，捏了捏张小花的脸颊，“怎么你偷偷骂我，反倒是你生气了”
“我……”她还是不说话比较好。
端木羽失笑，揉了揉张小花的头后，她便从张小花的怀里拿了几样东西过去，“再走半个时辰估计就能到了。”说完，她睨了一眼张小花，见张小花脸颊微红，额上还冒出了一层细汗，她便忍不住笑道，“你日日在宫里不动弹，是该好好活动活动筋骨了。”
张小花鼓了鼓腮，心里一肚子不服气，却也不敢说什么。
而等张小花再抬头时，只见端木羽抱着一堆东西，却依旧步伐轻盈地超前走去。
张小花忍不住有些羡慕起来，一时之间她竟是忘了之前的事情，噙着笑，小跑着追上了端木羽。
端木羽放慢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张小花。
张小花抿了抿唇，然后歪过头，试探着问，“是不是武功好，力气就特别大啊”
“内功深厚，便可力能扛鼎，健步如飞。”
“真的啊！”张小花一张嘴，便把所有内心情绪都展露了出来。
边上的端木羽忍不住眸中划过一丝狡黠，“你想学武”
“想！”张小花想都没想，脱口而出。随后她便有些犹豫地看向了端木羽。
俗话说的好，被坑多了以后，自然会有预感的。
而眼下，张小花便感受到了危机……
她一脸精明地问，“有条件么”
“有。”端木羽笑盈盈地眯着眼睛笑，“条件简单，只是收点钱而已。”
堂堂一代女皇，今天是怎么了怎么处处在算计她的钱啊！
国库空虚成这样了
张小花翻了个白眼——
简单明了地送了端木羽两个字告辞！
她现在只有一个态度，那就是谈钱就免谈的态度。
贫穷，限制了她所有的行动。
可是当她累得气喘如牛，而端木羽却依旧优雅的时候，张小花有点儿心动了。
反正，问问又不花钱。
张小花摸了过去，有些谄媚地笑了笑，然后悄声问道，“你要收多少钱啊”
“看你学多久。”
“学的久就便宜”
“不。”端木羽很是认真道，“武功速成之法比较便宜。”
……</p>
<strong></strong> 想想也是，依照之前武侠的套路，这种速成之法多半都会走火入魔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