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此,丁运看向阿七,只一眼,又觉得恶心了,赶紧撇开问:“他们在车上说了什么”
“不知道。”阿七很老实。
丁运则怒了,愤然起身道:“你干什么吃的让你时刻跟着他,看他和谁接触,听他说什么,你居然连这也不知道。”
阿七被吓退一步,紧抿嘴唇不答,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没用的废物,滚。”丁运真不想再看到这个女人。
阿七如犯了错的孩子,低着头离开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要去偷听别人说话,又为什么被骂,她只知道她的心很难受,很痛
自己又离开了这里,又要回到那个男人身边了,自己本来很期待回来,再一次看看姐姐们,述说一下这一日的委屈。
可连这个小小的梦想也没了,心真的很难受。
明明自己只是一件东西,姐姐们也说,我们都不是人,为什么还会痛
难道桌脚断了,椅背折了,它们也会痛吗
阿七不知道,她脑袋空空的走着,来到街上,华灯初上的连山城很美,灯火如龙,夏风清爽,却吹得阿七感到很冷。
“想什么呢喝酒啦。”突然,令阿七厌恶的声音刺进耳中,把她从疼痛中唤醒。
紧接着一只手就抓住了她,这手很暖。
“来来来,这东西好爽啊,喂店家,再给爷来一罐这个叫啥的哦,云杉雾酿啊,太爽了这个,我就没喝过这么爽的酒,比二锅头加肥宅快乐水还过瘾,别废话了,来罐,不,五罐”
阿七懵懵懂懂,被张天流拉着摁到椅子上坐好。
她眼里雾雾的,好像是泪遮了眼睛,看不到只能听到,虽然很嘈杂,但这就是那个男人的声音,想必抓自己手腕的也是他吧。
“你们看我干啥,不爽啊,不爽干啊,啊别,大爷我不是说干,是干干杯呀来来来,店家给在座的每人五灌,不够再上,喝,喝个痛快嘞”
男人松开了手,开始唧唧喳喳的叫唤起来,手腕上的余温很快冷却,她的心也渐渐冷静了,眨眨眼,视野又清晰了,可眼前的世间似乎变得光怪陆离了。
好多人啊
幽幽火光中,几张桌子十几人围成一圈,每个人都捧着海碗大口饮酒,大声吆喝,哪儿有往日客客气气的人样。
这也是人
“懂划拳吗你这也太小儿科了,要这样,来,学我,螃蟹一呀爪缩,爬呀爬呀过沙河,呀过沙河出,唉,这就对了嘛,喝,当然你是喝,再来来就来,谁怕谁啊”
嘈杂,尽是一些听不懂的话。
不知吵了多久,突然,阿七感觉一只手搭在自己肩膀上。
“你干什么啊别闷着,来,喝酒。”
阿七看着满脸红扑扑的张天流,他的眼睛带着醉意,无神却又有光,一闪一闪的很好看,很迷人。
“喝”张天流把酒灌子强行推到阿七怀里。
阿七捧着酒灌,她从没喝过这东西,但看着别人喝了后好开心,好愉快,她有了试一试的心态,她也想跟大家一样开心,一样愉快。
可当她拿过酒杯,抱着酒灌打算倒一杯时,酒杯却被张天流翻手拍飞。
叫我喝,又不给我喝,又在戏耍我了
阿七心又疼了。
“这低度酒不是用杯子喝的,要用这个”说着,张天流一个海碗塞到阿七手里,把阿七给整懵了。
“公子你这也太小气了,看洒家的。”对面,一个粗糙的汉子捧起三斤重的酒灌子就往嘴里倒。
酒水溅了他一身,不知浪费了多少却没有一个人去心疼,反而大家更开心了。
在众人围观起哄时,阿七终于倒满一碗酒,一咬牙便端碗倒入嘴中。
有些火辣,有些甘甜,又有苦涩,五味杂陈,好难喝却又更想喝了
一口接一口,一碗接一碗,很快,一罐没了。
“嗵”的一声,一罐酒砸在阿七面前桌上,只见张天流拍开封盖笑道:“这样喝没意思,划拳啊来来来,学我,螃蟹一呀爪八个”
阿七被张天流拉着,僵硬的不知所措,就这样看着眼前男人滑稽的动作,心情居然越来越好,可胃里却越来越难受,忍不住“噗”的一声,阿七不仅把刚喝的云杉雾酿与下午吃的松糕全还给了张天流,还赠送了她的午饭。
全场寂静
阿七即使再难受也知道闯祸了。
要说“滚”了吗
阿七在等待,可等待的结果竟是大家的哄堂大笑
所有人都在嘲笑张天流,这是阿七期盼已久的场面,可不知为何,此时她的心反而难受了,被张天流勾起的愉快全变成了歉意,她不想要这样的场面了
“哈哈哈终于有人比我先了你们一个二个的都特么的是酒桶啊你们等着,我”张天流抹了一把脸,说话间居然还很恶心的舔了舔手上的污垢
然后他自己也吐了
可是他吐完之后,居然还在笑,而且笑得更加的疯狂,大呼一声:“店家上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