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巍白雪,条条冰凌,刺骨寒风,险阻难行。
严冬的雪霞山本该万籁寂静,唯一片素白,了无生气。若无意外,少有生灵愿于此时节踏足这里。
然,沉寂数月之久的雪霞山,今日却被一阵沙沙的脚步声与粗重的喘息声打破。
踏着尺许厚的积雪,喘着渐行渐弱的粗气,机械般疲惫地挪动着脚步。早已冻得僵硬的防寒大衣,根本阻挡不住四处袭来的寒风,入骨的寒,让神色早已木然的冰尘也不禁打了个冷颤。
寥寥几里路,如隔天堑。
看着近在咫尺的山顶,冰尘眼中露出了一抹凄然。
身体余温渐散,意识逐渐浑噩,如行尸走肉,唯眼神深处还保留着一丝执念,驱使他向着山顶缓步前进。
日落前夕,雪霞山顶,一道身影一步一顿,最终停留在一块堆满积雪的巨石旁。
靠坐于巨石一侧,前方是千丈悬崖,下面是一条将整座雪霞山环绕的冰河。极目望去,一片素白,几缕炊烟袅袅升起,窗前点点灯光,似可见其家人正围坐桌旁。
斜阳洒落的余晖,在天边勾勒出一幅凄艳的晚霞。似回光返照,冰尘的眼神恢复了短暂地清明。
看着天边红霞,冰尘面露凄然。
熟悉的地点,熟悉的景色。在这里,他度过了人生中最美好的十几年。
自幼被遗,于雪霞山底冰河畔被冰姨所养。亦姐亦母,冰姨待他视如己出。
曾无数次想叫冰姨一声妈妈,但皆被其阻止。
“叫我冰姐,姐姐我老吗,敢叫我妈妈,打烂你屁股。”
话虽如此,但在冰尘记忆里,冰姨却从未打过一次自己。
纵使自己调皮捣蛋,无论自己犯下什么错误,冰姨做的第一件事总是替自己检查身体,确保无恙后,总会说上一句:“放心,交给姐姐。”
那时的冰尘无忧无虑。委屈时有人为自己出头,有温暖的怀抱供自己尽情倚靠。喜悦时有人伴在身旁,倾听自己喋喋不休的分享。
最让冰尘记忆深刻,也最让他迷恋的,莫过于冰姨曾无数次带自己来这雪霞山顶看落日时的情景。
这里,有冰姨最爱的风景,也是冰尘心中最美好的风景。
“来时孤身一人,去时孑然一身。”蠕动着冻得僵紫的嘴唇,冰尘艰难地呢喃。
话虽如此,但眼神中那一丝眷恋却依稀可见。
晚霞逝去,一同消散的还有冰尘残存的体温。
“拾于冰河,长于雪霞,葬于雪霞,也算是落叶归根了。”冰尘凄然一笑道。
随着落日最后的余晖散尽,冰尘无力的闭上了双眼。嘴唇微动间,却再发不出一丝声音,只能依其口型,依稀辨别似在呢喃:“冰姨”
然,冰尘自己都没察觉,此时的他,已被一层淡淡地幽光笼罩。覆于其身的冰雪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冻得僵紫的肤色也渐渐恢复了一丝红润。
阴阳交泰,天地归于始。
也正是此时,自那最后一缕霞光消散之处,一道裂缝突兀出现,紧接着,一缕红光从中射出,径直朝着雪霞山顶飞来。
“天不绝我兰幽梦”
一道略显激动,婉转动听的声音传来,随即,一身穿红裙,身体几近透明的倩影便出现在了冰尘身前。
绝美的容颜上还挂着淡淡地余悸,但眼神中却也同时存在着一丝劫后余生的激动之意。
“这是”
看着冰尘身上发出的淡淡幽光,兰幽梦略作沉吟,不过随即便是一声惊呼。
“混沌之光,混沌启灵,这是混沌灵根”
眼中激动更甚,但片刻后,其脸上却露出了一丝恼色。
“怎么是个男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