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后,薛芸踩过碎石小路,急忙的走了过来,来到贾凝身旁,直言道:“王嫂嫂那边同意了,说是要咱先等一等,明年再许配也不迟”。
贾凝听后不仅皱了皱眉,面色颇为不喜,道:“什么叫作同意,我看她们一点诚意也没有,还说什么明年许配也算不迟,照她们这样说,成亲估计要到后年了,拖这么久,怕不是有什么事情”。
又肃道:“此事不如就此了结,图个清静”。
薛芸一听连忙急道:“人家哪有你说的那么不堪,她给我回的信中,明确说的是同意”。
贾凝的目光移至一脸不满的薛芸,道:“就算作母亲说的话是对的,但您有没有想过,这两年的时间会耽误多少”
最后即使贾凝怎么努力劝说,薛芸还是不为所动,好似被迷惑住了一般,不由分说的将此事定了下来,态度十分坚定。
对此贾凝有些无奈,确是没有什么办法。
古代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这时的黛玉已经走出了贾赦的厅院,又进到了荣府中。
林黛玉微微掩口,缓缓下了车,由一众嬷嬷引领。
往东转弯,穿过一个东西的穿堂,向南大厅之后走去。
仪门内是一个大院落,上面五间大正房,两边厢房鹿顶耳房钻山,四通八达,轩昂壮丽,比贾母处不同。
以林黛玉的见识,一眼便知这是正经的正内室,一条大甬路,可以直接出大门的,这便是贾凝常出的一个侧门。
抬头一看,迎面先见的是一个赤金九龙青地大匾,匾上写着斗大的三个大字,“荣禧堂”。
后面写有一行小字:“某年月日书赐荣国公贾源”,再往后看,又见一行字“万几宸翰之宝”。
林黛玉带着娇弱的身子,走进堂屋中,微微一拜,抬眸而看。
大紫檀雕螭案上,设着三尺来高青绿古铜鼎,悬着待漏随朝墨龙大画,一边是金蜼彝,一边是玻璃盒。
地下两溜十六张楠木交椅。又有一副对联,乃是乌木联牌,镶着錾银的字迹,道是:座上珠玑昭日月,堂前黼黻焕烟霞。
下面一行小字,道是:“同乡世教弟勋袭东安郡王穆莳拜手书”。
王夫人时常居坐宴息之处不在这间正室,只在这正室东边的三间耳房内。
待熟悉了一下荣禧堂,就有一个老嬷嬷引领黛玉进到了其中。
进入屋中,只见临窗大炕上猩红洋罽,正面设着大红金钱蟒靠背,石青金钱蟒引枕,秋香色金钱蟒大条褥。
两边设一对梅花式洋漆小几
搀扶黛玉的老嬷嬷开口说道:“姑娘就先坐在炕吧”。
林黛玉微微点头,不过她未上炕,而是坐在了东边椅子上。
王夫人房中的丫鬟端上茶来,黛玉一面吃茶,一面打量着这些丫鬟们。
不禁感觉其妆饰衣裙,举止行动,与别家很是不同。
茶水还未喝完,便有一个身穿红绫袄、青缎掐牙背心的丫鬟走上前来,笑着说道:“太太说,请姑娘到那边坐罢”
林黛玉顿是有些不解,这是做什么
无奈被迫听从,又由一众老嬷嬷引领至到东廊三间小正房内。
黛玉走了进去,只见正面炕上横设一张炕桌,桌上磊着书籍茶具,靠东壁面西,设着半旧得青缎靠背引枕。
王夫人坐在西边下首,亦是半旧的青缎靠背坐褥。
黛玉上前挨着王夫人坐下,只听王夫人先说道:“你舅舅今日斋戒去了,日后再见吧”。
“只是有一句话嘱咐你,你三个姊妹倒都极好,以后一处念书认字、学针线,或是偶一玩笑,都有尽让的”。
“但我不放心的是,我有一个孽根祸胎,是个混世魔王,今日因庙里还愿去了,尚未回来,晚间你看见便知”。
又轻咬字眼,不过常人难以察觉,只听她道:“以后不要睬理他,你这些姊妹都不敢惹他的”。
林黛玉微微蹙眉,有些谨慎的询问道:“舅母说的可是我那位衔玉所生的哥哥在家时常听母亲说,这位哥哥比我大一岁,虽然淘点气,说是对姐妹们是最好的”。
“况我来了,自然只和姊妹同处,兄弟们自是别院另室的,岂得去沾惹之理”
王夫人听后微微点了点头。
笑道:“你不知道,他与别人不同,自幼最得老太太疼爱,与姐妹们一起长大若是姐妹们与他多说一句话,他心里一乐,便生出多少事来所以嘱咐你别理他”。
携着黛玉的手,一边走着,一边继续说道:“他有的时候甜言蜜语,有的时候有天无日,有的时候又疯疯傻傻,只休得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