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一年光景。明年,想到明年,她不敢想下去。
她们一家子,到底是坟头长草,还是富贵熏天,都要瞧她。
“海姑姑,有什么话明说吧。”素格忽然转头看她。
她就知道,二姑娘是最聪慧的。她正不知道该怎么起这个头。
“姑娘,海若想出宫。”她仰头直视素格。
素格疑惑不已,“可太后主子离不开你啊。。再说,要真想出去,你去求求太后才是正理儿。”
从太后待海若的倚重来看,只怕没有动过出宫的心思。
海若又如何不知该求太后,可现在,有巴布海在,太后更需要有人替她遮掩,她是太后最放心的那个。
“二姑娘,是这样,海若进宫前有个远房表哥,当时两家是有婚约的,不过因为兰姑娘要进宫,海若舍不得姑娘,就陪着进来。上个月,表哥带信来,说家里等不及,催他成亲。。我就回了太后回了趟家。。。见了他,也问了实情,他说不想负我,所以托人带信,就问我今年能出去吗。”
素格听了有些犹豫,宫女出宫是有成例的,“前头先帝薨了,不是放了一批人你怎么没求求主子”
海若顿了一下,忙摇头道,“那会子还不知道表哥的事,,,,不过每年过了年,都会放人,依着年纪,我也差不多二十五了,该讨主子恩典,可,,”可这话她不敢回太后。
太后只要轻轻一句还离不开她,出宫的希望就渺茫了。
素格也知道舒兰最信赖海若,宫里才安定,只怕须臾都离不开海若的。要放人,只怕难。
海若见她面露难色,鼓足勇气飞快道,“姑娘虽然是刚回来,可绝不会什么都没听说,这宫里跟以往不同了,若没有这事儿,海若老死宫里也没话说。可太后娘娘的事儿一旦泄露,海若死无葬身之地啊。”
她呜呜的哭了起来。
海若不是一般的人,跟着太后这么久,还历经了宫变,现在吓成这样,素格也有些可怜起来。
她忙抽出帕子给她抹泪。“别哭,别哭,待会儿还要伺候主子,你这一哭就带了影儿,主子不作兴下头人丧气的。万难之事也能想出法子来,你先商量正事。”
听素格话里有松动,海若暗自松了口气。
她求素格,看得无非是她背后有怡王,还有雅布。太后怎么也得瞧他们的面子,或者真能放她出去。
巴布海的事儿,是她的杀手锏。
知道这事的都不会有好下场。她如今为自己考虑,借着成婚机会离开皇宫,为的是保命。
素格这才明白过来,知道海若哭是真心害怕了。
舒兰这事败露的话,太后不会有什么,海若跟巴布海是第一个要杀头的人。
“可是,成亲的事,太后要是夺情,多留你两年,谁求都没用。”素格冷静道。
这是实情,主子难得会替奴才考虑。
海若听素格一说,又捂嘴哭起来,磕磕绊绊道,“可,可我,,,二姑娘我也不怕跟您说实话,您要笑话我骂我不知廉耻我也担着,我跟表哥上次,,,这个月,我发现,,月信没来。。我一向都很准的。。。。”
素格大吃一惊。
这样,她是在宫里留不得了。
太后身边大宫女出了这样的丑事,以舒兰的性子,只怕不会给她留情面,还放出宫去等着外头人笑话吗
海若惧怕道,“姑娘是知道我们主子性子的,她最恨人给她留了坏名声。姑娘不伸手,只怕海若只有跳井一条路了。。。可,可宫女自戕,是要害家里人的。。海若如今进退两难,实在,实在是没法子才求姑娘成全。,,姑娘就当救我一命,我下辈子当牛做马都会报答您大恩大德的”
素格知道她说的都是实情,她跳井没关系,但牵连到家里也得被流放到宁古塔。
所以,宫女在宫里再委屈再艰难,也不敢求死。
舒兰,当主子的,自己万事都无妨,她现在跟巴布海,京里大员们也是人尽皆知,只是讳莫如深不敢声张而已。
“可瞧了大夫”素格抱着最后的希望问。
“姑娘,这事宫里怕没人敢托。不过,我知道不对,这些日子常常惫懒,还有一些泛酸。”海若为难道。
宫里的太医,一来很少替宫女诊脉,二来,真诊出什么来,也瞒不住。
“我才回来,今日断然不能提及此事,倒像你跟我合谋似的。你容我想想法子。”
海若见素格答应,高兴道,“二姑娘你是活菩萨。那我就等您的信儿。只求姑娘快想法子,我总是泛酸,被人瞧见了就怕遮不住。。”